2014年12月14日 星期日

《論語》札記 (15) 衛靈公篇

《論語》札記 (15) 衛靈公篇

作者:劉毅鳴

論語15.1衛靈公問陳於孔子。孔子對曰:「俎豆之事,則嘗聞之矣;軍旅之事,未之學也。」明日遂行。在陳絕糧,從者病,莫能興。子路愠見曰:「君子亦有窮乎?」子曰:「君子固窮,小人窮斯濫矣。」

札記15.1本章表現孔子對理想的堅持。孔子未必不懂武力與謀略,但在價值取捨上明確以道德理想為優先。同樣地,窮達是現實層面,君子與小人的區別不在現實,而在看待現實的態度。君子在窮困時固守仁道,此道不受現實條件決定,故內心仍能平靜喜樂。小人在現實上強求但氣力又有限,只會流於胡作非為。

論語15.2子曰:「賜也,女以予為多學而識之者與?」對曰:「然。非與?」曰:「非也。予一以貫之。」

札記15.2本章涉及道德與知識的關係。一貫之道是本,多學而識是末。本末一貫但又以本為主。我們可以由末返本,任何知識都直接、間接與道德實踐有關,若能思考其關連,知識亦是行道利器;也可以由本貫末,愈能誠實面對自己、同情了解別人,以誠敬的心探索自然與人文世界,對知識一定有更透徹的了解。

論語15.3子曰:「由!知德者鮮矣。」

札記15.3仲由字子路。朱子對德的解釋是「義理之得於己者」,這又可分為兩類:一是在生活中歷練,經歷打擊、挫折後,較能明白道理。二是反躬自省,先肯定內在的良心善性,再以此為本展開實踐。藉由心性修養成為自己的主人,處理外在的人事物就能順理成章。一般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,故孔子有此感嘆。

論語15.4子曰:「無為而治者,其舜也與!夫何為哉?恭己正南面而已矣。」

札記15.4為什麼舜能夠無為而治?因為堯已經為舜奠定基礎,國家法治皆上軌道,舜不必另外創立一套制度,只要把握為政之本:端正自身的態度與行為,並且拔擢賢才,讓他們各盡職責即可。故表面上一切如常,似乎什麼事也沒做,天下就自然太平。儒家的無為與道家不同,道家是無心而為,儒家是回歸德性。

論語15.5子張問行。子曰:「言忠信,行篤敬,雖蠻貊之邦行矣。言不忠信,行不篤敬,雖州里行乎哉?立,則見其參於前也;在輿,則見其倚於衡也。夫然後行。」子張書諸紳。

札記15.5子張問怎樣做才行得通?孔子認為言語要信實,行為要敬慎。信、敬重點不在符合客觀事實,而是忠於良心。忠、篤形容信、敬之深刻,不是偶然的表現,而是長久的磨練培養。無論行住坐臥,心中都會浮現出與現實相對的理想,命令自己以忠信篤敬的態度去實踐。能如此則天下人自然會信任、尊重你。

論語15.6子曰:「直哉史魚!邦有道,如矢;邦無道,如矢。君子哉蘧伯玉!邦有道,則仕;邦無道,則可卷而懷之。」

札記15.6船山認為史魚與蘧伯玉都有「一致」之德。史魚曾屍諫衛靈公,個性像箭一樣正直,無論何時都忠於良心。蘧伯玉更進一步,除了忠於良心,還能臨機應變,國家有道則仕,無道則安然退隱。做法雖然不同,但根據的原則是一致的:出仕是為了服務社會而非謀求私利,故即使辭官,心中也無留戀或不滿。

論語15.7子曰:「可與言而不與之言,失人;不可與言而與之言,失言。知者不失人,亦不失言。」

札記15.7言語是為了行道,有助於行道才是好溝通。好溝通對時機的拿捏須恰到好處:既不過於畏縮,在對方有意願時,不敢與他對話,錯失機會而失人;也不過於急躁,在對方沒有意願時,強行與他對話,造成反感而失言。為了共同的理想,願意放下自我的執著,去同情、體諒別人的想法與感受,才是真智慧。

論語15.8子曰:「志士仁人,無求生以害仁,有殺身以成仁。」

札記15.8儒家關注的不是形軀的生死,而是價值的實現。仁義是終極目標,平日我們可以選擇各種方法,充分利用有限的形軀去實現仁義;但在極端狀況下,仁義與生存只能取其一,就必須以仁義為優先,精神的存在才更真實永恆。成仁取義仍是靠平日的立志工夫,內心對道德理想持守不懈,臨難時自然能做到。

論語15.9子貢問為仁,子曰:「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。居是邦也,事其大夫之賢者,友其士之仁者。」

札記15.9能夠察覺自身的不足,便會虛心尋求改進之道。雖然「我欲仁,斯仁至矣」,仁心是人要有就有的;但人難免會昏昧或偏執,仁心要實踐出來,就必須講求方法,故說「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」。最有效的方法之一便是藉由團體的力量,上司愈精明幹練,朋友愈擇善固執,自己也會受到刺激而更努力。

論語15.10顏淵問為邦。子曰:「行夏之時,乘殷之輅,服周之冕。樂則韶舞。放鄭聲,遠佞人;鄭聲淫,佞人殆。」

札記15.10顏回的內聖工夫在孔門為最高,已掌握治國的本源,孔子進一步提醒他禮樂教化的重要。孔子心中的理想制度集合了舜、夏、商、周的優點。在制度建立後,君主仍須時時提防各種誘惑,以免禮壞樂崩。如鄭聲是靡靡之音,令人沈湎酒色;佞人愛搬弄是非,混淆價值判斷標準。君主需刻意疏遠這兩者。

論語15.11子曰:「人無遠慮,必有近憂。」

札記15.11遠慮有兩種,一是世俗功利,如幾歲前要買車、買房等,其中變數甚多,人很難完全掌握。一是道德理想,不只為了自己,更為天下後世著想,這是人性常道。要達成第一種也不容易,但第二種才是儒家的真義。義與利並非不相容,志向高遠、心胸寬大的人往往有好結果,自私自利則容易被眾人排斥。

論語15.12與9.17的內容相同,故不重複。

論語15.13子曰:「臧文仲其竊位者與?知柳下惠之賢,而不與立也。」

札記15.13本章說明任用賢才是執政者的義務。柳下惠胸襟寬厚、品行正直,乃聖之和者。臧文仲是魯國大夫,卻不肯推薦柳下惠同朝為官。可能是擔心柳下惠才幹高,把自己比下去;也可能是臧氏重視功利,雙方理念不合。總之是出於私心,不夠公正。懂得用人比做事更重要,臧文仲只是竊據高位,未盡職責。

論語15.14子曰:「躬自厚而薄責於人,則遠怨矣。」

札記15.14本章的主旨是嚴以律己,寬以待人。一般人未經過修養,都有「自我感覺良好」的傾向,認為別人應該配合自己。修養便是扭轉這種自然傾向,隨時以道德理想來檢討、反省自己。將重心放在自己身上,才能尊重別人的意願,循序漸進做恰當的要求,既不因心急而造成壓力,也不致太寬鬆而流於放縱。

論語15.15子曰:「不曰『如之何,如之何』者,吾末如之何也已矣。」

札記15.15修養的核心是自我反省,亦即說任何話、做任何事前,先停下來想想這樣做是否符合道德規範。如果不符合,原因何在?該如何改進?如果無法以理性、冷靜的態度檢視自己的言行,只是順從慣性習氣或感性欲望,就無法進步。「不憤不啟,不悱不發」,當事人如果沒有成長的意願,孔子也莫可奈何。

論語15.16子曰:「群居終日,言不及義,好行小慧,難矣哉!」

札記15.16本章說明交友的陷阱。君子以文會友,以友輔仁。交友的目標是相互勉勵,增進彼此的道德修養。說話要有道理,該說才說;做事要對社會有深遠的貢獻,勿賣弄小聰明。但許多人卻習焉而不察,將情感的投靠、表面的熱鬧、感官的享樂做為交友重心,因為大家都這樣而覺得理所當然,就很難成長了。

論語15.17子曰:「君子義以為質,禮以行之,孫以出之,信以成之。君子哉!」

札記15.17人天生有仁義之心,懂得判斷是非對錯,面對情境做出合宜的抉擇(義),這是道德的內在本質。我們一方面要讓良心時時警醒,另一方面也要以條理分明的規範(禮)及謙虛的態度(孫),使良心呈現在具體行為上。最後以真誠(信)的心連通內外、貫徹始終,妥善安頓一切人事物,成就君子之德。

論語15.18子曰:「君子病無能焉,不病人之不己知也。」

札記15.18君子只擔憂自己沒有能力,不擔憂別人不了解自己。別人包括長輩、上司的賞識,或社會大眾的推崇。雖然行道於天下是君子的心願,但別人未必看得見自己的努力。此時君子應自我反省,究竟有哪些地方沒做好?怎樣才能感動別人?只要拿出真心誠意,即使一時無人肯定,後世也會給予公正的評價。

論語15.19子曰:「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。」

札記15.19沒世指終身。「名不稱」有兩種解釋,一是名不副實、徒具虛名,二是名聲不受世人稱道。無論哪一種解釋,重點都不在沽名釣譽,而是努力修養自己,累積真實的德行,久了自然會獲得別人的讚揚。孔子不排斥名利,只要不以成名為人生目標,名聲也可以做為勉勵自己的工具,檢驗德行能否感動人。

論語15.20子曰:「君子求諸己,小人求諸人。」

札記15.20君子與小人雖然都有追求的目標,但兩者心態不同。君子一切從良心出發,目標無法達成時會反求諸己:一方面知道自我的價值不因外在表現而減損,故能保持自信;一方面也會問自己怎樣才能把事情做好,從中增長智慧。小人則是從與人比較出發,一旦無法贏過別人,就難免灰心退縮或違理強求了。

論語15.21子曰:「君子矜而不爭,群而不黨。」

札記15.21矜是莊重。矜而不爭就修己說,群而不黨就待人說。爭與黨都著眼於功利,爭是拿自己的道德修養與別人比較,黨是拿自己所處的小團體與其他小團體比較,希望我方獲得更多榮耀或利益。君子從普遍的關懷出發,對每個人或團體都一視同仁,修養不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優秀,結交朋友也不是為了私利。

論語15.22子曰:「君子不以言舉人,不以人廢言。」

札記15.22君子不因為某人話說得好就舉薦他,也不因為某人品德不好就廢棄他的言論。孔子對選拔人才與聽取言論的態度不同,官員的優劣對國家、人民影響甚大,故選拔人才要謹慎,說到不等於做到,一定要以實際表現做為考核依據。對言論則可抱持寬容的態度,只要對治國有幫助皆可採納,不必預設立場。

論語15.23子貢問曰:「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?」子曰:「其恕乎!己所不欲,勿施於人。」

札記15.23人皆有心,心有覺察與感通的能力,覺察是判斷善惡,感通是與天地萬物合一。「恕」出於感通,將心比心、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。但卻不宜將自己所認定的善,套用到別人身上,因為善無窮無盡,自己的想法不是唯一。應先求不將惡施加給別人,因為惡可用禮法訂出大致的範圍,易形成人我的共識。

論語15.24子曰:「吾之於人也,誰毀誰譽?如有所譽者,其有所試矣。斯民也,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。」

札記15.24「毀譽」指沒有事實根據的褒貶。孔子評價人物的標準有二:一是動機純正,二是結果有效,兩者缺一不可。但有時為了鼓勵人,只要對方有一點努力,足以證明他有心為善,孔子也會不吝給予讚美,暫不考慮結果。最後兩句意指人民心中的大是大非,連三代聖王也無法違背,這才是褒貶的終極標準。

論語15.25子曰:「吾猶及史之闕文也,有馬者借人乘之。今亡矣夫!」

札記15.25孔子認為古代有「史之闕文」、「有馬借人」,現代已經很少見,可見世風日下。「史之闕文」是尊重客觀事實,記錄史事時如果沒有根據,就暫且存疑不寫。「有馬借人」是因為大夫出門依禮制要乘馬,但有些大夫較窮困,此時富有的大夫會大方將馬出借。以兩件小事表現誠實、正直、無私的精神。

論語15.26子曰:「巧言亂德,小不忍則亂大謀。」

札記15.26「亂」即混淆是非對錯的判斷標準。「巧言亂德」是受到社會上不良價值觀的影響,認為別人都墮落自己也可以,未能從良心出發去反思,以高道德標準來期勉自己。「小不忍則亂大謀」類似心理學上的延遲享樂,不可受眼前誘惑所吸引而忘記長遠的目標。儒家追求自我與社會的完善,非短暫的利益。

論語15.27子曰:「眾惡之,必察焉;眾好之,必察焉。」

札記15.27本章提醒我們要做獨立思考,勿盲目追隨社會大眾,應回歸良心自主的選擇。「必察焉」不是說多數人的想法一定有誤,只是在接受前一定要充分思考各種可能的觀點和證據,尤其涉及對人的判斷更是如此,才不會輕易相信譁眾取寵的言論,捨棄真正有價值的人事物。選擇良師益友才有助於自我成長。

論語15.28子曰:「人能弘道,非道弘人。」

札記15.28「道」是宇宙人生的終極真理,不僅天地萬物是由道所生,人間的倫常教化、禮樂政刑也都是道的顯現。但道只是潛存在自然、社會與歷史當中,要繼承既有的文化成果,而對道有新的發明,必須靠人心的自覺。無論是創造、選擇或詮釋各種學說,乃至躬行體驗,都是人的責任,於此可見人性的尊嚴。

論語15.29子曰:「過而不改,是謂過矣。」

札記15.29為什麼人會「過而不改」?從人犯錯後會為自己辯解來看,每個人都有良心的存在,只是用錯了方向。只有反求諸己,充分覺察、誠實面對過錯,以理性來檢視自己的不足,努力克制感性衝動,才能在第一次犯錯就及時止步,不演變成僵化的慣性習氣。即使做不到完美也無妨,有心改過才是最重要的。

論語15.30子曰:「吾嘗終日不食,終夜不寢,以思,無益,不如學也。」

札記15.30道德原則雖然發自良心而有永恆性、普遍性,但要將原則應用出來,就不得不考慮千差萬別的現實狀況。這屬於客觀知識的領域,我們必須虛心學習小至個人,大至政治、社會的運作機制,才能選擇最適合的道理去活用,不致流於盲目硬套。如果只憑良心自覺,欠缺對經驗的認知,也無法成就任何事。

論語15.31子曰:「君子謀道不謀食。耕也,餒在其中矣;學也,祿在其中矣。君子憂道不憂貧。」

札記15.31人吃飽飯以後,心中對意義、價值的需求就立刻浮現,生活重心轉移到自我實現之上。不謀食、不憂貧不是孔子唱高調,認為君子不必吃飯,而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。擔憂、掛念賺錢之事(耕),並不能保證未來免於匱乏(餒)。學習內心修養之道,懂得克服自身弱點,反而更有機會獲得重用(祿)。

論語15.32子曰:「知及之,仁不能守之,雖得之,必失之。知及之,仁能守之,不莊以涖之,則民不敬。知及之,仁能守之,莊以涖之,動之不以禮,未善也。」

札記15.32知與仁為內聖面,莊與禮為外王面。「知及之」是良知能夠自立道德法則,但對法則的持守易受欲望干擾而中斷,故須「仁守之」,使心念純一無妄。此處仁為工夫義,非理想義。接下來要以莊重的言行來治理百姓,又能立百世之禮法,方為完善。知、仁、莊、禮雖有分別,卻又相輔相成而合為一體。

論語15.33子曰:「君子不可小知,而可大受也;小人不可大受,而可小知也。」

札記15.33「小知」與「大受」正可以區別君子與小人。從個人來說,小人在短時間內雖然也可以有良好的表現而為人所知,但時間久了就會穿幫;君子才能夠始終如一堅持理想。從團體來說,雖然君子與小人同樣需要在社會上擔任某項職務,但君子能夠從整體的角度來思考所做的事,小人則只侷限在職務本身。

論語15.34子曰:「民之於仁也,甚於水火。水火,吾見蹈而死者矣,未見蹈仁而死者也。」

札記15.34一般人都知道水火是生活必需品,但「仁」對人民的重要性超過水火。如果社會上人人都自私自利,不懂得為別人著想;大家你爭我奪、破壞秩序,即使有資源也無法妥善運用。水火是中性的,能養人也能害人。仁對人永遠有益無害,雖然有殺身成仁,但不是仁導致死亡,而是行仁途中時運不濟之故。

論語15.35子曰:「當仁不讓於師。」

札記15.35「仁」一方面是內心的修養,一方面是行為的實踐。仁與客觀事物不同,事物的推動仰賴種種條件,不僅要等待時機,還需要各種知識、技能的輔助,必須先向老師學習。仁發自內心,我欲仁斯仁至矣,當下自覺便可把握並依之而行,人人是平等的,師生之間並無差異,所以孔子勉勵我們勇敢去追求。

論語15.36子曰:「君子貞而不諒。」

札記15.36貞與諒都是信實之意,但層次不同。孔子說:「言必信,行必果,硜硜然小人哉!」小人說話一定要做到,做事一定要完成,這是「諒」。君子不拘泥於外在的形式,更重要的是言行是否合理。時機不同,做法也應隨之改變,但都是以實現理想為目標,這是「貞」。能把握根本、永恆的原則才是君子。

論語15.37子曰:「事君,敬其事而後其食。」

札記15.37孔子說:「事奉君主,認真做好分內工作,然後才想到俸祿。」人與人共同合作,無論是長官或部屬,出發點都是把事情做好,以利團體的生存與發展。如果每個人都自私自利,在事情尚未完成前,就計較自己能夠從中獲得多少利益,團體只會分崩離析。盡心盡力完成職責,也是自我實現的方式之一。

論語15.38子曰:「有教無類。」

札記15.38「有教無類」與「因材施教」是孔子在教育上的兩大原則。「有教無類」是肯定人人都有良善的本性,只看是否充分發揮。所以老師在教導時應該一視同仁,只要學生肯學就傾囊相授,不因貴賤、智愚而有差別待遇。孔子平日所說大多是人生的常道,人人皆可奉行,但對個別學生又能給予相應的指點。

論語15.39子曰:「道不同,不相為謀。」

札記15.39人與人之間的合作,應該以擁有共同的目標為前提,不然團體內部很容易互相牽制而將力量抵銷。君子追求道義,一言一行皆合乎規範,以實現愛人的理想。小人追求利欲,常受短暫的衝動、欲望所支配,遇事只考慮自己的利益。君子與小人合作,其理想不免有所委屈,甚至在不知不覺間受到污染了。

論語15.40子曰:「辭達而已矣。」

札記15.40本章朱子的註解為:「辭取達意而止,不以富麗為工。」說話、作文是為了溝通,只要彼此能夠理解即可。如果意思相同,在各種表達方式當中,應選擇最簡潔的那一種。除非意思不足以表達清楚,再詳細解釋。又溝通也應該有具體的目標,如聯絡感情、探討道理、合作辦事等,才不致流於言不及義。

論語15.41師冕見,及階,子曰:「階也。」及席,子曰:「席也。」皆坐,子告之曰:「某在斯,某在斯。」師冕出,子張問曰:「與師言之道與?」子曰:「然,固相師之道也。」

札記15.41本章可見孔子的體貼和細心。師是樂師,古代由盲人擔任。冕是人名。師冕走到台階和坐席前,孔子都特別提醒他,使他順利入座。坐定後又一一介紹賓客,讓師冕融入現場,賓主盡歡。這是孔子仁心的自然呈現,並非制式化的規定;子張一問,孔子才發現這可以做為協助(相)接待樂師的通行禮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