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6月13日 星期六

儒道推廣日記 (09)

  隨著學期接近尾聲,工作也變得繁重起來。這倒不是指講課,課程到期末已教得差不多,不需準備新內容;問題在於有大量作業和考卷要批改,學生的出缺席及發言次數也要統計,才能給予客觀、公正的評分。這些事務性工作對老師來說較枯燥,不像講課和學生有面對面的互動;但對學生來說又很重要,藉由老師的回應及評分,學生對自己的學習狀況才有比較清楚的了解。雖然前幾週已經改完一些,但還是有很多作業及考卷,需等期末繳交完畢或考完試後才能批改,未來一個月恐怕還是不得閒。

  若以儒家的語言來說,上述工作大概是屬於「禮樂政刑」的範圍吧!師生之間藉由文字來溝通、交流是「禮」;作業改得累了,穿插一些休閒讓自己紓壓是「樂」;統計數據、結算成績是「政」;對混得太兇的學生施展大刀是「刑」。儒家與道家的區別,也可以從「對禮樂政刑的觀點」來看。儒家大致上是採取積極肯定的態度,道家老子則有所批判:「夫禮者,忠信之薄而亂之首。」老子的意思不見得是否定世間一切制度的建構,只是提醒我們:凡是人為建構皆屬有限,若少了真情,便會流於僵化、老化、異化,故不可過於執著。老子或許不反對健康的禮樂,但對禮樂卻也無積極的肯定。

  孔子則是以仁心做為禮樂的基礎,故說:「人而不仁,如禮何?」《論語》中有一段記載:孔子請學生談談自己的志向,子路擅長軍事,冉有擅長財政,公西華擅長外交,只有曾點最特別,他希望暮春三月能夠和好友結伴同行,到郊外洗澡、吹風、唱歌,一片和樂融融。孔子很讚賞這種超越禮樂的境界,但在前三位學生離開、曾點留下來請教孔子時,孔子卻又回過頭來肯定子路等人的才能與志向。孔子的終極理想固然是人與人之間相親相愛、社會達成整體的和諧,但如果不透過「兵農禮樂」,不好好實行這些制度,「春風沂水」的境界也會淪於空談。反過來說,只講求兵農禮樂也不夠,久了人會慢慢麻木疲乏,認為這些東西都是外在的形式,造成生命的壓力與負擔,因而廢棄不講。故在行禮如儀之時,仍要時時反省禮樂政刑的意義價值,找出之所以這樣做的理由根據,以「春風沂水」的理想來引導,才不會淪於刻板、無聊、機械化。孔子從來沒有說禮樂可以廢棄不講,相反地他將禮當成立身處世的根本,故說:「不學禮,無以立。」如果忽略人在工作上、社會生活中應當負起的責任,就容易流於放肆而冒犯到別人,也無法實現「仁者愛人」的理想。

  如上所述,完整的儒學應包含仁(個人心性)與禮(社會制度)兩端,仁在禮中,以禮來呈現仁。在此前提下而有種種修養工夫,如朱子的居敬、陽明的致良知等。朱子說「主一無適」便是敬,意思是專心於一件事。朱子又說「敬貫動靜」,任何時刻都要專注於當下所做之事,不可心猿意馬。陽明「致良知」是以良知做為吾人生命的主宰,只要良知朗現,一切私欲便歸於止息,如日正當中、雲霧四散。凡此皆是有力的工夫,可幫助我們達成仁與禮的合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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